07

他給過選擇了。

這座村落的人很貪婪，查理知道自己在賭，但還是將那枚胸針交出去，讓村長去換取錢財作為治療他和維爾的報酬。

或許還是魔女的善良令他短暫擁有了近乎天真的想法，查理竟在村長神色凝重地捏著胸針從鎮上回來時，以為對方會幫助他。若是那樣，等他養好傷越過森林後，定會善待這兒的人民。

可人性終究貪婪愚鈍，查理垂眼看著對方在長篇大論後將自己的女兒推出來。

村長：“要是殿下能娶我女兒作為王妃，我們一定舉全村之力幫您穿越魔物之森。您看，這腿傷是會影響終身的，至少這幾個月，您肯定站不起來，而且叛軍也正在四處搜捕您……”

破洞百出的契約內容令他很快明白，村長已經和叛軍勾結，不過相較於無理由的屠戮王族，這次似乎更傾向於借攝政之位來將王族架空。只是沒有第一時間鎮壓村落，沖進來綁走他也有些奇怪。

村長：“殿下，我這可是冒著生命危險在提醒您，要不是我女兒傾心於您，我也不敢拿整個村子冒險啊！”

即便是花架子攝政，也擁有一定地位與財富，所以村長才隱匿了他的行蹤。

兩頭都想討好未免過於貪婪，查理擱在病床上的雙手自然相觸，蒼白指尖相抵，精致卻略顯虛弱的面龐漸漸浮起一個微笑。

這些無知的村民根本不知道像這樣生死攸關的談判交涉有多麽危險，自然也不會了解同王族做交易如同虎口拔牙。

本來只想把這些村民用作同魔女小姐交易的口頭材料，可若是被這樣強烈要求，直接變成食材也可以。

查理看著你慢慢咬著那團靈魂，相較於表面和善，內心全是利益衡量的村民，會吃人靈魂的魔女小姐倒是幹凈許多，安靜又純粹。

他的神情不自覺溫柔下來，伸手捧起你的一束發，放在手心細細地撚，手感微涼，像是最上乘的絲絹，不應該是低階魔物。

“我聽村長說，村子裏一直流傳著魔女小姐是半人半魔的傳說，是父母親中有一位是人類嗎？”

你感覺到了一些細微的拉扯力，剛含著嘴裏的靈魂回頭，就看見查理將你的發輕輕往唇上貼。

“！！”你被嚇得毛骨悚然，趕緊扯回自己的頭發，抱在自己胸前，狠狠瞪著眼角不自覺微微暈紅的查理。

“你能發出聲音？”

查理也被你漏出的氣音驚到，他靠近過來，卻被你一腳踹在腹部，悶哼一聲停下動作。

你見他蜷在那兒，有些糾結地抱緊自己的頭發，完全能用絢麗形容的冷銀色被胡亂團成一團，反射著細碎的光。你從沒修剪過自己的頭發，所以它長得又長又多，甚至可以像這樣團成一團抱起來。

你不喜歡他。

魔物之間除了服從與隸屬的關系，還有交·配與繁·衍。

你是個半人半魔的怪物，容易被高階魔物盯上，所以收服羊群與牧羊犬也是保護自己的重要手段之一。

單拆來看，羊與牧羊犬其實都不是什麽高階魔物，只是隨處可見的普通魔物，但若是經過訓練組合在一起，就能像這樣出其不意地碾壓敵方。

可若是碰上高階魔物，也難免會敗。所以你從一開始就不喜歡查理了，這家夥總給你一種高階魔物的感覺。你很討厭那些必須同高階魔物相互廝殺，彼此吞噬的日子。

只是……你又想起了那條狗。

狗是很重要的家人，這家夥腿斷了剛好，狗又不在身邊，搶食也不是不能理解，前面也算幫了你，你可以勉為其難地再賣他一個面子。

“……”你小心翼翼地抱著自己頭發走過去半蹲，將吃了一半的靈魂遞出去。

給你吃吧。

你眨眨眼，看看自己懷裏抱著的頭發，咿咿呀呀地用破碎的通用語單詞說。

“頭發。不。吃。”

聞言，那雙近在咫尺的翡翠綠眼瞳微微瞪圓，令他看上去顯得有些年幼。盡管掩在那張精致容顏下的靈魂的確年輕，卻早早就被權謀算計逼得學會偽裝，很少會像這樣除去精美的假面，真正如同齡少年般呆滯地下意識瞪圓雙眼。

“……呵。”查理輕輕笑了起來，柔軟的金發掩下瀲·灩的雙瞳，他又習慣性地藏起真實情緒，只微笑著重新看向你。

你疑惑地見他推開你遞過去的靈魂，好似又聽見了心跳的聲音。

——撲通、撲通、撲通、撲通、撲通。

好快，也好怪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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